2)木耳_我的阿勒泰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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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土灶。那个烟囱老是抽不出烟,做一顿饭能把人呛半死……)。而在活着之外,其他的事情大多都是可笑的。

  我妈很有经验地告诉我:“要是我们出去找木耳,只能在那种刚倒下没两年、还没有腐朽、树皮还保存完好的倒木上找;而且必须是红松木,白松上是不会长木耳的。”

  于是我立刻请教怎样分辨一棵树究竟是红松还是白松:“从表面上看好像都长得差不多嘛!”

  她老人家想了半天,最后回答了一句废话:“长了有木耳的是红松,没长木耳的是白松……”

  ……不管怎么样,我们还是凭着这条可疑的经验进森林了。一路上我妈一个劲地发愁,后悔用来装木耳的袋子带得太少了:“才带了四个,要是拾得多了该往哪里放?”

  ——结果那一天,四个袋子一个也没派上用场。我们在阴暗潮湿的森林里转了半天,最后一人拖了几根柴禾回家,才不至于空手而归。

  过了几天,同样进山拾木耳但却满载而归的一个汉族老头经过我们这条山谷,进我家帐篷里休息了一会儿,喝了几碗茶。

  我妈就极殷勤地旁敲侧击木耳的事情:“啧啧!看这大朵大朵的,稀罕死人了……老哥啊,太厉害啦!看我们笨得,咋找也找不到!——是咋找到的啊?哪儿有啊?”

  谁知这老头儿说话死气人:“哪儿都有。”

  “哪儿?”

  “那儿。”

  “那是哪儿?”

  “就是那儿。”

  “到底哪个地方?!”我妈急了:“——唉呀老哥啊,就别和我小气了好不好?今天白给烧茶了真是!”

  这个死老头,不慌不忙地把东南西北统统指了一遍。

  人走后,我妈死不服气地同我商量:“哼,下次他要是不从这边过路就罢了,要是再从这边过——哼,我们就远远在后面跟着……哼,我就不信……木耳又不是他家种的,哼!……”

  当然,这只是气头上的话。运气不好就是不;/bdo好,偷偷跟在十个老头后面也照样没用。况且,老跟在人家后面的话,只能走别人走过的地方,就算有木耳也不会有半朵给留下。

  于是我妈改为向来店里买东西的哈萨克牧人打问。他们整天放羊,这山里哪一个角落没去过呀,一定会知道的吧?

  “摸?摸……啊?”

  “不对,是木——耳。”

  “马……耳?”

  “对对对,就是这样:木——耳。”

  他们念起“木耳”两个字时,总有半口气出不来似的,别扭的——“木,啊——耳……”

  他们觉得自己的语言说起来更利索一些,而我们则觉得汉话更加清晰。我们说哈语,说着说着,舌头就跟打了蝴蝶结一样,解也解不开。说到着急的地方,更是鼻音缠着卷舌音,畸扭拐弯。舌头使唤到最后,根本就找不着了,憋死也弄不出下一个音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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